挪动下身体坐直。 霍宗琛清清嗓子,沈昭恭敬地看着他,但最终他也没说什么,脸色红着,将车帘一掀,出去了。 并非沈昭畏惧他,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惹恼了霍宗琛,怕是要将他马车丢了,也不知还有没有隔日便能泡次药浴的待遇。 沈昭这样想着,霍宗琛走了,他也自觉在马车中坐好了。 谢凌羽一走近两个月,虽是领了任务走的,但没了霍宗琛的约束,依旧像脱缰的小马驹,玩疯了似的。 本来霍宗琛体谅他辛苦,嘱咐他回来多休息,先不领其余任务,可他看起来不像疲于奔波的人,精神抖擞的,邀功一样找霍宗琛汇报。 天刚擦黑,营帐还没搭好,沈昭没在车里,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烤衣服。 霍宗琛把凌羽往旁边一带,暂时制止了他,塞给他一块肉干。 天热,谢凌羽连帐子也不睡,找了个高处的树杈躺着。夜半,树底传来草叶踩踏声,谢凌羽被小石子击中,差点滚落下来。 这里敢用石子敲凌羽的没几个,因此虽是美梦被打断,谢凌羽也不敢吭声,乖乖从树上下来了。 “可找着人了?”霍宗琛问道。 “没有,”谢凌羽道,“事情已经太久了,几经查问,说是当年在流放路上就跑了。” 霍宗琛看他,谢凌羽才有事情没办好的心虚,急忙补充道:“当年押运官员心有不轨,江文锦跑了之后没找着,官员却不敢声张,开始几年名簿上甚至还一样记录着,近些年风声过去,眼看无人再在意这些,负责此事的人才逐渐将她名字抹去。” “当时负责此事的官员是谁?” 谢凌羽说了个名字,是个霍宗琛没听过的人。 “死了,几年前就死了。”知道他要问,谢凌羽继续说道,“那人死得很奇怪,死在烟花巷里。他是个防备心重的人,身上带了匕首……” 谢凌羽还未经人事,说起此事支支吾吾的:“嗯……,说是干那事的时候太激动,匕首不小心扎到心脏里了。” “家里人来收尸的时候他裤子还没穿上,因此虽是桩命案,却在许久一段时间内被当作饭后茶余的笑料谈资。” “仵作验过,衙门也去查过,那栋青楼后来被封了,可最后也没查出什么。既不像他杀,又没有别的线索,此事也就慢慢不了了之了。” 凌羽只能查出这些,全部说完,两人便都沉默。 夜色深重。霍宗琛听完这位的死法,无端想到牢里那位吕淮川,原本仕途大好,为了沈昭,能甘愿放弃所有,也没换来沈昭多看几眼。 两件事本没关联,霍宗琛不让自己再想下去,没道理去多想。既然沈昭在寻的确为江文锦,那沈昭与乐平王府定有渊源,且能为乐平王府做到这份上,还得是不浅的渊源。 老乐平王二子一女,两个儿子江隅清江隅平少时都与霍宗琛见过,再是经年不见,也不至于相貌上变化如此之大。 霍宗琛想了又想,依稀记得当年是有个极爱哭的小孩,总是跟在那兄弟二人身边。 霍宗琛随父回京那年也还小,京城里的亲贵叫着他去蹴鞠,他得了父王的允,便去了。可是玩得也不尽兴,几个年纪小的滚球似的往他脚底下钻,霍宗琛连放开了跑都不敢。即便这样让着他们,霍宗琛一脚踢起的球还是飞到那哭包脸上,自然又引起一阵没完的哭叫。 江隅平心疼得受不了,叫嚣着要来挑战霍宗琛,为他报仇。他一京城大院长大的,怎么打得过霍宗琛,结果便是与那小的一同被打哭,被大哥拎回家。 不至于吧,难不成当年的哭包小豆丁就是沈昭?那小孩可是胖乎乎的,两颊的肉说不得比沈昭现在的都多。 霍宗琛忍不住仔细地回忆更多,可那时他也小,贪玩,因此事被父王训斥一通,便再不跟那几个玩了,实在也没有更多记忆可言。 北境曾与乐平王府有过节,因着乐平王爷江令舟失职,那一战损伤之大,至今是整个祁北的痛楚。朝廷查到的是江令舟贪污军饷粮草,雷霆般发落了乐平王府。父亲曾对大哥说,粮草一事,未必全是乐平王所为。可在霍宗琛心里,江令舟既为督办,就要为此事负责,无论他是否为主谋,但祁北困境与他脱不了干系。 北境对京城有怨恨,祁北王府对乐平王府有怨恨,那么霍宗琛对沈昭呢。 霍宗琛明白了为何沈昭会防着自己,宁可受伤,也不与霍宗琛多说一点。 因为他心里认定,一旦霍宗琛发现他与乐平王府的关系,必定会更加仇视他,或许他会在霍宗琛这里得到一些如果小心防备就能避免的伤害。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ù?????n?????????????.???ò???则?为????寨?站?点 沈昭怕受到霍宗琛的伤害,因而防备他,有时候也讨好他。 霍宗琛明白了这些,想到沈昭雨夜为他寻解药,那时候他对他会不会有一些真心,那夜里那么大的雨,护卫们说泉眼在很高的地方。沈昭为了他,拖着没什么气力的身体,冒着雨爬到那么高的地方,生一场大病,这些里是否有一点点真心呢? 霍宗琛不愿再想。 他在夜色里沉默,月光将他的影子照成极长的一条,被树影凌乱盖住,看不真切。 他转过身,控制不住地想到,自己怨恨江令舟,会怨恨沈昭吗。 网?阯?f?a?b?u?Y?e?ǐ?????????n?????????5???????? 第22章 临到卢阳,霍宗琛需要在战事上用心,因此不愿在别的事上分神。 卢阳一战,无需再如矩州那般铺垫,经矩州一战,匪首早已知晓朝廷动作,定做足了防范。当地官员即使有牵扯,也不会再留下明显的把柄。几位将领斟酌议事,打算直接强攻,只在攻防布阵上下功夫。 霍宗琛这边打仗,沈昭又独自进城去了。 霍宗琛知道沈昭会去,已经吩咐过段明,可这次沈昭夜里走的,只带了太子派来的那几位,还装模作样地给霍宗琛留下几句话。 “暂别数日,勿以为念。善自珍重,早晚添衣。——沈昭。” 这几笔写得潦草,一看就没多少真心实意。 霍宗琛把这不入流的纸条收好,往怀里胡乱一揣,叫来段明,皱眉叮嘱了一阵,段明便领命离开了。 战事紧,霍宗琛从已没了沈昭气息的帐子中出来,看见战士们在有序轮值,包扎伤口。连日作战带来的身体疲惫和精神损耗让这群生龙活虎的士兵也不得不低靡许多。 此刻,他想起了北境,接着想起了沈昭。明良衣告诉过他,他们是要回去的。 沈昭不需要霍宗琛,从未依靠过他,或许眼里也没有过他。对他来说,霍宗琛与旁人没有什么不一样,如果这次来荆南的将领不是霍宗琛,换作其他任何人,沈昭也会提着两壶秋露白,笑意盈盈地上门去求。他霍宗琛从来没有什么不一样。 那霍宗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