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掺到药里一些。沈昭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不在意,段明偶尔去看,还觉得他住在阿青家里,一副很安心的样子,一点不见着急。 “你收了钱就要做事,别以为他看起来好好的,这位主子可不好伺候。”段明不认为自己看错人,阿青虽然嘴上倔,却极为细心,沈昭昏迷未醒的时候,都是他在照料,耐心得很,从来没有过差错。 “他身体不好。”箭头已被阿青擦得锃亮,他停了停动作,说,“我看出来了。” “是呀。”段明没注意到阿青的一点停顿,他紧张得很,怕搞砸了事不说,再让这主子出了差错,回头王爷问起来,没办法交代。 “他要我帮他探探消息,看看矩州城里的贵人走了没有,城中有没有丧事。”阿青道。 段明思索片刻,道:“你且再拖上一拖,矩州城里的贵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走的。” 第45章 阿青回来时,沈昭还在睡着。 他身体痛,坐着疼,躺着也疼,是顺流而下时撞的。坐立难安,不如睡下。 他的脸睡得泛红,双手合十枕在脸下,比平日显得乖巧,看着年纪也更小些。 阿青在他一旁坐了会儿,看他片刻,把脸移向窗外。摇曳的树影晃来晃去,他等了等,不见人醒,便去熬药了。 段明与他是拿钱办事的关系,他不必听段明的。可当阿青把药熬好,沈昭还没有醒来时,他便有些在意——床上那人身体不好,这他早就知道,只不过他身体不好的程度,可能比他以为的更严重一些。 “喂。”阿青叫他。 沈昭没有反应,呼吸依然很平稳。 他皮肤不似常人,那么白,阿青多看两眼,仍不知如何下手叫他,只能提高一些声音,又叫他:“喂,起来吃药了。” 沈昭这才动了动,将盖到下巴的被子扯起来一些,皱了皱眉。 阿青没办法,只好动手,将蒙了他半张脸的薄被掀掉,却因为今日听了段明几句鬼扯,看着那张脸,不怎么忍心非要将人叫醒。 算了,他将药碗放下,等他睡醒再用吧。 可是瓷碗磕碰到木桌边缘,发出一点声响,沈昭仿佛就被那声音吵到,刚刚还重若千斤的眼皮慢慢睁开了。 “唔——”他发出一些类似不满的声音,十分专横地问阿青,“什么时辰了?” 他刚睡醒,脾气不好,像只暴躁的猫。阿青不愿跟他一般见识,报了时辰,沈昭便懵懵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没早些叫我?” “刚回来。”阿青道,“你既醒了,便把药喝了。” 沈昭幅度很轻地撇了撇嘴,道:“这是按我的方子抓的药吗?你的药没用,我不想吃了。” 阿青看着他,沈昭的眼里还带着刚醒的雾气,就在这里颐指气使起来。 “是新抓的药。”他道,“你还没好,不能不吃。” 沈昭还是盯着地上某处,不很情愿的样子。过了一会儿,阿青明白过来,他只是刚醒来,逃避吃这一大碗药罢了。什么新的旧的药方,都是他的借口。 阿青看穿了他,便强硬起来,将药碗塞到他手里,叫他快点:“一点都不能剩。” 沈昭躲不过,坐着把药全喝了。那药实在很苦,沈昭喝完,也就清醒了。 “你打探到消息了吗?”他问。 阿青按段明教他的,说:“矩州城内依旧进出守卫森严,你说的贵人,应当还未走。” 沈昭知道刘珩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其实他也没有理由逃脱,只是在阿青这里,他感到久违的轻松,。便悄悄起了一点再也不回去的念头。 他是个品行不太好的人,喜欢逃避,这里没人认识他,如果刘珩能当他死了,或者从此对他失去兴趣,那就最好了。 听了这个消息,沈昭有些失望。 他的落寞很明显,可阿青不知前因后果,没有办法安慰他。 “阿青,”沈昭问,“你说附近的村落都在征兵,是这样吗?” 阿青点点头。 “你有没有办法,带我出去看看?”他问。 阿青沉默一会儿,沈昭以为他没有办法,肩膀塌下去一些,说:“不行就算了。” “行,”阿青说,“但要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们住得远,你走不了太久。” 沈昭点点头。阿青又掏出一小瓶跟之前一样的药膏,给他,问:“你身上的外伤可好全了?那药若用完了,就用这个新的。” 沈昭把药攥在手心里,点点头。冯伯不在这里,没有人管得住他。阿青自然没有看穿他的心虚——涂药多疼,沈昭惯让伤自己好起来,至于何时好起来,那便随它去。 沈昭在这里又赖了一些时日,阿青却也没带回矩州城里的贵人走了的消息。 也许是太子殿下行踪保密,不是阿青这样的普通人能探听到的。沈昭心下不定,想到刘珩可能真的走了,他可能真的逃掉了,除了隐秘的高兴,更多的是惶惶。 他逃掉了,可是刘珩手里说不定真的有姐姐的线索,而且冯伯和喜儿还在,他们会担心。 沈昭听不到消息,日日多思起来。原本好很多的伤,也耽误了,拖着不见好全。 那日夜里,沈昭身上又痛痒起来。 是阻穴散。 他熬过一阵,才逐渐清明,又想起霍宗琛,觉得恨极了他。若他从此隐迹,霍宗琛有一天会不会想起他呢? 大概不会吧。沈昭在心里把霍宗琛骂了很多遍,阻穴散的效力居然慢慢真的被他熬过去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 沈昭不知道是伤药与段明加的阻穴散药性相悖,抵消了一半效果,才叫他又遭一回罪。他还以为自己要摆脱了,熬到凌晨,睡着时还有些开心。 次日他不醒,阿青从山上回来,吓了一跳。 段明差点被看见,他来的时候,沈昭正好睁开眼,又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踱步到院中,问阿青晌午吃什么。 阿青看他片刻,余光也不见段明,知道人是走了,这才倒了水给沈昭,两人用了一顿餐饭。 好消息是阿青终于愿意带他出去转转。他们从小路走,往矩州城相反的方向。阿青帮沈昭简单易容,又给他换了衣服,两人像潦倒的乞丐。 强征的事是真的,附近几个村落里几乎看不见年轻力壮的人,两人即使扮成这样,可身高身形在一群老弱病残里也很显眼。 沈昭的眉头越皱越紧,阿青以为他身体撑不住,带着走了。 刘珩从没在此地下过征兵令,藩王佣兵自重是大忌,南安王多年偏安一隅,远离纷争,更不应该有此大规模动作。 沈昭再不参与朝堂,也清楚此事非同小可。此地临近矩州城,秘密征兵至此地,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若不是南安王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