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猎户,孤身一人住了这么些年,原先倒能做些吃的,只是味道绝对谈不上好。但是沈昭那么挑。沈昭从前不挑,有什么吃什么,可那样的他阿青见的不多。他能够上的沈昭,已经变得非常挑剔,他不开心,就不吃饭。 可是不吃饭怎么行,阿青没办法,只能挑着捡着,也到村里学学,做点可口的,哄他吃一点。 他做得好了,沈昭有时候也吃得多。沈昭若是哪样吃多了,阿青便多做两回,这样最好,最怕的是沈昭不爱吃,那他可真是一口不会吃。 阿青生他的气,又没办法。沈昭受够了委屈一样,不愿意再将就,即便是在饭菜上,没有可口的便不吃,这也没什么可指摘的。他身体不好,不喜欢做饭,实在饿极了,便煮一碗粥,也没非要依靠过他,是他自己上赶着。 阿青在厨房忙忙碌碌,砍刀剁肉的声音哐哐当当地响。沈昭在院子里,收拾完药草,又去栅栏旁摆弄花草。 阿青时不时探头出来看看,沈昭累了,就坐在摇椅上晃晃。那摇椅也是阿青做的,阿青看他逍遥,心里便高兴,又往锅底加火,想让他赶紧吃上。 越来越浓的肉香味从柴火锅里飘出来,沈昭凑过来一趟,见肉还没熟,又慢悠悠回去了。 阿青笑他,却也帮他盛了一小块,晾好了送过去。 一块肉没吃完,木门被哐地一声推开,是个小丫头背着书包冲回来。她脸上弄得脏兮兮,人又小,大猫一样闯进来,见了阿青也不意外,没什么好脸色地走开了。 宁宁年纪还小,本不到上学堂的时候,只是沈昭难有精力顾全,又不忍她在乡间窜成野孩子,便去求了村里的夫子,允她一道听讲。 这条路来回走熟了,不用沈昭再牵着她。宁宁每日自己去学堂,散学时会跟着大孩子玩闹,回到家中有时开心,有时生气,但少与沈昭之外的人讲话。 阿青虽是一路跟来,可对宁宁的事一知半解。他总见宁宁无礼,看不过去,便想说几句,每每都被沈昭打断了。 “妮子不好好上学堂,整日疯跑,还不如跟我学打猎。” 沈昭轻笑:“她才多大,只有玩的心思,略学些大字,日后读书,自能明理。” “识字我不管,只是她太能惹事,夫子已经托人稍了几次口信来,叫好生管教,不叫她和村里的男孩混在一起了。” “夫子稍信,怎么没早告诉我?”沈昭问。 “前几日阴雨,你咳得厉害,我一时焦心,便将这事忘了。”阿青道。 沈昭听了这事,点点头,是心中有数。 “先不管这些,饭好了,我们先吃。”阿青扶了一把沈昭,沈昭手里还端着装肉的碗,也被他一并接过。 三人一道吃了顿饭,宁宁饿了,抱着一大块骨头,啃得两颊都沾了油光。沈昭胃口却普通,虽早早嘴馋,却一共没吃多少。饭后宁宁被摁着写大字,沈昭盯了她半刻钟,一言不发地去床上躺着了。 阿青将所有东西收拾完,见沈昭老老实实躺着,便知他是撑不住。 他单薄成这样,如今虽还好着,可指不住哪天就随风散了。阿青坐在他一侧,看他白到近乎透明的侧脸。沈昭呼吸浅浅,睡也睡不安稳。 “昨日我又去城里寻过大夫,沿街口的陈大夫给了我个新的药方,已经熬上了。” “不要紧,”沈昭翻了个身,“不用再去找大夫了。”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B?u?y?e?不?是?????????€?n???????②?5?????o???则?为????寨?佔?点 玉县的大夫不多,阿青跑遍了,起先有人来,后来知道没救,便给些药打发了。 “但是我害怕,”阿青道,顿顿了才说,“最近外边没人了,若你还想,我们还能换个地方。” 沈昭背对着阿青,缓缓睁开了眼,问道:“外面可是有战乱?” “有没有战乱又如何,”阿青的声音冷下去,“你是关心战乱,还是有放不下的人?” 沈昭没有被戳破的困窘,只道:“我既关心战乱,也记挂着人。北境一旦与朝廷起战乱,玉县即便偏僻,也难保不受影响,换不换地方,又有什么所谓。霍宗琛与我牵扯良多,这才过去不到两年,也并非说忘就能忘的。我虽不再与他谈论情爱,但他若有个好歹,我也不愿见到,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阿青咬住后槽牙,偏过头去。沈昭便不与他再多说。 “他伤你防你,你偏不长记性。”阿青恨恨地说。 “他是他,我是我。我还记着他,但也不耽误恨他厌他,不会再做对不起自己的事。何况,伤我防我的人多了,你不也是其中之一。” “我不曾伤你。”阿青道。 “是吗?”沈昭笑笑,“可我也不欠你吧。你一路从荆南跟到这里,帮我搭房子,照顾我,是做了许多事。可这些都不是我求着你,你也并非无所图。” “我不图你什么。”阿青转去看他。 “你不图物件,还不图我这个人吗,”沈昭一向不同他留情面,显得刻薄,“若我长得丑些,不那么有幸入你的眼,你白白跑这么远,失了自由,成日来这方小院子当奴仆,又岂会愿意。” “即便如你所言,可我不会害你。”阿青道,“我永远永远,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我有一分,便给你一分,有一口气,便要护着你。” “你以为霍宗琛不如你,其实也说不准。”沈昭道,“他若真没情意,我自不会多看他一眼,只怕换作他是你,真要拿他的命换我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可是他拥有更多。” “阿青,他有更多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东西,”沈昭道,“这些加起来,他便不会再选我,我明白这些,所以不会回头,你明白吗?” “你说再多,还是记挂他。”阿青不解,“可就是他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沈昭沉默,而后叹了口气,语气和缓了些:“你何苦动气,左右我命不久矣,多说无益。” “我知道你怕拖累我,”阿青道,“我想带你走,并不全因他之故,换个地方,说不定还有大夫能治你的病。” “我不是怕拖累你,”沈昭睡不着,索性坐起来,倒了杯水润唇,“阿青,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要的东西我没有。你若想离开,天大地大,随意些也好。若仍愿在这里,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我一辈子不长,不愿意再受人限制,只想随心所欲,得过且过。如今吃的药很好,我不怎么痛,多活一日少活一日,没有太大的分别。” 阿青不愿听他说这些,闷着头出去将药倒来,盯着他吃了,又将宁宁带出去玩,叫他好睡。 桑麻里不大,可是近日往来的生人更多了。阿青铁青着脸走,抬眼打量了几眼,低头叮嘱宁宁,叫她劝沈昭少出门。 第56章 老皇帝去后,太子正式登基,励精图治,北境也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