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沿着冰川边缘前进。闫严始终走在何屿身后两步远的位置,目光不时扫过他的脚步和呼吸节奏,他担心何屿的烧刚退,怕他体力还没完全恢复。 夜幕降临时,科考队在一片背风的冰坡下扎营。 “帐篷分配如下,”队长指着名单,“Alex和我一顶,梁羽和闫严一顶。” 何屿皱眉:“我想和Alex换。” “不行。”队长干脆地拒绝,“晚上可能会有风雪,每个帐篷里得有个身体强健的守夜。” Alex看了眼何屿,也劝道:“你烧刚退不久,还是让闫严守吧。” 帐篷内空间狭小,两人几乎膝盖相抵。何屿背对着闫严整理睡袋,全程一言不发。 “你先休息,”闫严拿出保温壶,“我守夜。” “我没那么弱不禁风。”何屿冷冷道,“轮流守。” 闫严知道何屿的性格,也没再坚持。前半夜由他守夜,他静静地坐在帐篷口,但目光始终落在熟睡的何屿身上。 极地的寒风拍打着帐篷,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借着应急灯微弱的光,闫严能看到何屿的睫毛在睡梦中偶尔轻颤,呼吸均匀而绵长。他的睡姿很安静,只是眉头微微蹙着,似乎连在梦里都不肯放松警惕。 帐篷外的风声渐大,闫严下意识往前倾了倾身子,用身体挡住从缝隙灌入的冷风。这个动作让他离何屿更近了些,近到能看清对方因为低温而略显苍白的唇色。 保温杯里的水由热变冷,闫严却浑然不觉。他就这样守着,直到何屿的呼吸声变得更深沉,才轻轻松了口气。 他们已经进入高纬度地区,夜晚比白昼要长很多,闫严突然觉得但能这样安静地守着一个人,似乎也不错。 后半夜,闫严并没有觉得困,但是何屿还是按照计划醒来,他一言不发的坐在帐篷入口,没有理会闫严始终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黑暗中,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何屿知道是闫严躺下了。一直紧绷的身体才真正松懈下来。 他睁着眼睛,望着帐篷顶部被寒风吹动的阴影,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白天。 那个在风雪中冷静分析风向、果断指挥队伍的闫严,与他记忆中那个恐高和畏水的总裁判若两人。 何屿忍住想要回身看闫严的冲动。他想起自己曾经是那么渴望了解这个人的过去,可自从知道自己是替身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好奇都变成了自嘲,他此时心里再也没有了期待与好奇。 这一晚平安无事。 清晨,科考队收拾好营地,继续向目标冰川前进。极地的寒风撕扯着防寒服,刺眼的白铺满视野,何屿走在队伍中间,相机挂在胸前。 闫严始终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位置,时刻注意着他的状态。 “前面3公里就是目标区域!”队长指着远处一片冰崖,“那里的冰裂缝正在加速扩张,我们需要加快!”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突然从头顶传来。 所有人都僵住了。 闫严猛地抬头,发现高处的雪坡上,一道细小的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是雪崩!”队长厉声喝道,“快找掩体!快!” 队伍瞬间散开,众人拼命冲向最近的掩体。闫严一把抓住何屿的手腕,拽着他往前冲。冰爪在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何屿的呼吸越来越重,突然,他的冰爪卡进一道冰缝,整个人向前栽去。 “何屿!” 闫严猛地转身,在雪浪扑来的瞬间扑过去,用身体将他死死护在身下。两人一起跌入一道狭窄的冰裂缝中,积雪如瀑布般从头顶倾泻而下。 闫严的后脑重重撞在冰壁上,眼前一黑。但他仍死死抱着何屿,用身体为他挡住了大部分冲击。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白。 不知过了多久,何屿才从眩晕中清醒过来。他艰难地动了动,右腿传来尖锐的疼痛,显然是在坠落时扭伤了。 而闫严仍紧紧抱着他,后背抵着冰壁,为他撑出一小片呼吸的空间。 “闫严......”他的声音紧张起来,他推了推闫严。 没有回应。 “闫严......醒醒。” 还是没有回应。 何屿的心猛地一沉,颤抖着手去摸闫严的脸,手指刚触到冰冷的皮肤,闫严的手突然抬起,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何屿惊得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抽手,那只手又无力地垂落下去。 冰缝中寂静得可怕,只有何屿急促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闫严!醒醒!” 他用力摇晃着闫严的肩膀,可对方依然双眼紧闭,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何屿咬紧牙关,拖着受伤的右腿,艰难地爬到裂缝口。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喊道:“有人吗?!Help!” “救命!” 声音在空旷的冰原上回荡,很快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没有回应。 何屿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回头看向昏迷不醒的闫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叫醒闫严。 他艰难地挪回闫严身边,试图再次喊醒他,但闫严却始终没有动静。 昏迷中的闫严,做了一个梦。 梦境中,闫严似乎在拼命追赶着一个逐渐远去的身影。他试图看清对方,却发现对方只留给他一个模糊的背影。 很快他意识到那个人就是何屿,闫严立刻加快脚步,边追边喊。 “何屿!” "何屿!别走!" 但他的喊声很快在迷雾中消散,何屿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直至彻底消失。 那一瞬间,绝望如潮水般涌来,他颓丧的跪坐在地上,在体力彻底消耗殆尽时,一道微弱的声音穿透梦境—— “闫严......” “闫严...醒醒...” “别睡了...” 是何屿的声音。 闫严想要回应,但喉咙却像被扼住般发不出声音。他努力寻找声音的来源,但是却始终找不到,情急之下他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 剧痛袭来的瞬间,那道呼唤声几乎要听不见了。 他想,不能就这样结束,十四岁那年,他也曾这样告诉过自己。 “何屿!” 闫严猛地睁开眼,嘶哑的喊声在冰缝中回荡。 何屿被惊得一颤,下意识应道:“我在。” 闫严的视线终于聚焦,他看清了眼前的人,何屿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惊讶的表情,似乎像是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闫严感觉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他猛地伸手,一把将人拽下拥进怀里...... -------------------- 跳海哥: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