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软乎乎地喊妈妈,她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这闺女长得又漂亮又讨喜,一双杏儿眼干净无暇,透着一股娇憨的味儿,让人看得心都要化了。 “人家是你的乖囡囡,是你可爱的囡囡。” 周傲冬叹了一口气:“行吧,妈妈想办法给你换个轻松的工作。” 车间里三班倒,也有做长日班的,比如棉检室之类的,轻松些,但是工资不高,闲差,想拿荣誉,或是提升当干部就不太可能了,这些闲差大多是有关系的女人,或是哪个干部的老婆。 周傲冬不想让自己还年轻的女儿和那些女人待在一起家长里短,让她下车间,心里自是对她有所期待。 “妈,你答应了?”秦想想愣住,她原本还以为自己会遭到妈妈劈头盖脸的责骂,但她妈妈竟然松口了。 要知道她妈妈周傲冬和她的名字一样,是个很傲气的人,外公当初以为妻子怀的是长子,取名傲冬,后来是个女儿,却没有换个稍微女性化的名字。 而她妈妈小时候也样样要强,家里遭变故,她一个长女挺下来,使得她们家没有被算作资本家,而是小作坊小商人,她妈妈又积极当工人,下车间,干最苦最累的活,争当劳动模范,嫁给了贫苦家庭的工人爸爸……日子这才渐渐好起来。 明明她和她妈周傲冬长得挺像,也都是长女,偏生性格南辕北辙。 虽然不够聪明,但秦想想也继承了母亲的天赋,她的手指非常灵巧,眼快手快,会弹钢琴,更会剪裁使缝纫机,如果她用心当纺织女工,说不定也能像她妈妈一样当优秀劳动者。 按照她妈给她设定的路子,二十来岁在车间辛苦干几年,之后当个中层干部,就可以离开车间,先苦后甜嘛。 但是没办法,连这几年她都受不了,秦想想心想,谁让我就是个又蠢又笨还好吃懒做的人。 她要当妈宝女。 第2章 发电报 黎剑知我要跟你离婚! 车间女工三班倒,早班从上午八点开始到下午四点,晚班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夜班则是零点到早上八点,车间里时时刻刻都有工人,工厂的机器二十四小时不停转动。 女工们的责任就是让机器保持二十四小时正常高效运转。 目前秦想想这个车间其实有四班女工,四班女工三倒班,每一个班的女工,都是采取上三天早班,休息一天;接着上三天晚班,休息一天;再接着上三天夜班,休息一天……就这样不停地滚动循环。 女工有事互相之间也可以调班或者换班。 秦想想上的是早班,下午四点交接结束,和亲妈说完话,骑着自行车回家,她家住在沪市五十年代的两万人老公房里。 她没有急着回家,哪怕知道自己在梦里死得很惨,她仍旧十分淡定且慢悠悠地准备去买个饼吃,这就是上早班的好处,回来时正好是下午,兴许也正好能赶上国营大饼师傅收摊。 想着要吃大饼,原本慢悠悠的小作精,蹬自行车的速度都加快了。 秦想想微微喘着气,可算是看见了大饼师傅的小缸炉,她松了一口气。 “师傅,要两个糖饼!” 大饼是很多沪市人的早餐选择,有甜的和咸的两种,甜的外面撒芝麻,里面包着糖,咸的加葱。 比起早上的大饼,秦想想更喜欢吃下午的大饼,因为下午买饼的人少,大饼在炉子里待得久,师傅也擀得薄,但是多撒了芝麻,这样烘烤出来的饼,又香又脆。 咬一口,咯吱一声断裂,脆的掉渣。 刚出炉的,吃的时候还地特别小心,免得被里面的糖液烫着。 当然,更多的人是不肯放过任何一粒芝麻,哪怕一粒芝麻掉在桌子上,也要捡起来吃了。秦想想她比较矫情,不肯做这种“不文雅”的举动,只能在吃的时候小心避免芝麻掉落。 为此,她还练就了“芝麻不掉”神功。 想要芝麻不掉,就得平着吃。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页?不?是?????μ???ē?n???〇?②?5?????????则?为?山?寨?佔?点 “老虎脚爪要不要?” “不要。” 老虎脚爪一般在下午供应,是一种馒头状的点心,上面划了三刀,刷上糖液,放在炉子里烤的金灿灿,形似老虎脚爪。 秦想想不爱吃这个,嫌太厚了,她就喜欢吃刚出炉的,薄薄脆脆的芝麻糖饼。 “想想,还吃糖饼呢?给儿子买的?” 路过的吴婶见到秦想想买饼,搭腔说两声。 秦想想没有回答,自顾自咬上了新鲜出炉的芝麻大饼,香! 她要单独吃完了再回家,怎么可能给讨债鬼儿子吃呢。 “儿子都六岁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秦想想含糊着说:“六年前我才十六,哪来那么大儿子。” 其实她今年二十三,儿子四岁。 她一口接一口咬着糖饼,被她咬破了的饼,里面的糖液暴露在空气里,香甜的气息混着芝麻香以及面皮子饼的微微焦香,香得让人受不了。 吴婶咽了咽口水,没说话走了。 秦想想吃完了一个,另一个折在油纸袋里回家再吃,她得赶在儿子回来前吃掉,或者偷偷藏在房间里,晚上饿了做加餐。 她将鬓角的头发撩到耳后,她现在留的是齐下巴的短发,因为自从厂里出现过女工头发被绞进机器里,几乎把头皮都给掀了之后,厂里规定一刀切,车间里的女工再也不准留长发。秦想想被迫剪掉了长发,这也是她不愿意当纺织女工的原因。 哪怕短发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她还是可惜自己被剪掉的头发,因此埋怨强行剪她辫子的母亲。 在梦里,她随军上岛,头发那时候长了些,快齐肩了,只能扎出小揪揪,披散着却很漂亮,介于短发和长发之间,于是秦想想没有绑头发,就这么散着,自认为自己很漂亮。 但是岛上那些个臭小孩说她披头散发是个癫婆娘。 秦想想只能气得抱怨乡下人没见识,他们就说她城里来的看不起乡下人。 披散个头发都受不了,像五十年代那会儿,她读小学时,沪市可繁华了,还有穿旗袍的漂亮阿姨,描眉抹粉涂口脂,烫一头妩媚的卷发,说着吴音软语,骨头都要酥了。 她外婆年轻时候,结婚照片还有西洋的蕾丝伞,和西式撑起来的大蓬蓬裙,她妈年轻时候也穿过西洋裙。 轮到她二十岁的青春年华,只有身上蓝色的工装,哪怕做漂亮衣服,也不能繁复夸张。 在岛上秦想想不肯穿有补丁的衣服,就被人说是她又作又矫情。 她妈妈在纺织厂工作二十多年,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衣服总是足够穿的,向来只有别人捡她旧衣服的份儿,她可用不着穿补丁衣服。 “想想!” 巷口边一个穿碎花的年轻姑娘喊住了秦想想,秦想想见了她也十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