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镜云渺将眼镜重新戴好,轻笑道,“那……回答您之前的问题,您只当‘感情用事’就好。”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真陷进去了,理智也就少了大半。”
谢萱萱闻言,目露犹疑,却见来人轻笑着离去。
动作间,金色的眼镜链轻摇,斯文败类气立显。
等等——
谢萱萱愣神,忆起霞露好像说过,她家先生“很是温和优雅,文质彬彬……其实他不近视的,但我喜欢他戴眼镜的模样,因为显得人很聪明、斯文。有时候突然摘了,居高临下瞧他,还有一种养小动物的既视感,装模作样凶你。但,没得到你同意,绝不敢轻举妄动,哪怕你已经把他的脾气、火气都摸出来,多有意思……”
那时候,她还想着这小姑娘似乎有些表里不一,不如她外表瞧上去那般无害。
如果对象是眼前这大魔王?
喂喂,这哪里是小动物,分明是凶兽啊。
霞露诶,你一个可爱系的妹子,究竟是靠什么把这家伙训得乖巧听话,连床上都令行禁止的啊。
开班吧姐,绝对比你在这累死累活干一天收入多!
*
“咳、咳。”
听见病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可算大喘气,吓得腿发软、手却被迫僵硬稳当的叶芜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险些哭出声。
祖宗诶,她的小命可算是保住了。
从沉沉的痛楚中挣扎出来,难得,眼前并非朦胧一片,看得十分清晰。
四肢百骸的疼痛与无力悄无声息提醒着凤一苇,他还活着。
但,也不过挣扎着苟活而已。
困倦压身,思绪缓慢,身体与意识几乎脱节。
尽管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但,凤一苇还是嗅到了梦中清淡腥甜的血腥气,熟悉而令人安心。
无奈轻笑,无奈感慨: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衣服的摩挲声细细,叶芜一瘸一拐龟速逃离这压抑的地方,用发麻的手脚往厕所奔去。
“……镜九?”
声音一出,仿佛无声。
凤一苇再一次亲身感受,生命有时候比意志更加脆弱与渺小。
令人窒息的安静如潮水般褪去,室内另一个呼吸声响起,低沉、压抑。
有人悄无声息靠近,轻轻将他的手揽起,用脸蹭了蹭手腕,动作很轻。
感觉到腕部灼人的温度,凤一苇才后知后觉,他的体温不知何时已经下降到一种危险的地步。以至于,正常的体温于他而言反而炽热。
失血过多,会有失温的危险。
更何况,这样燃尽生命去供养托举另一个风中残烛的做法。
生机借助鲜红的液体被传递,理智被铺天盖地的感性压垮。
从来坚不可摧的人如今卸下防备,意识仿佛离家出走,只是愣愣的、呆呆地试图借助摸索的动作暖透一块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