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帝最后没有算任何情感、权利斗争,他考虑的不是这些人会如何选,而是他们只能怎么做,唯有最核心的利益才是解局。
柳氏扶持嫡次子登基,得位不正,顾昭是先帝嫡子,本朝皇帝的弟弟,避免绍氏、他的旧部投奔顾昭,柳氏定然会对顾昭出手。
从那一刻起,顾昭就不得不争了。
肃王登基,王妃容氏摄政,他的丈夫是皇帝,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只有国家安稳,顾昭才能平安。
这个道理他明白,容从锦也明白,他一定会施尽浑身解数来保住顾昭的帝位。
永泰帝从来不喜容从锦,认为他心思深沉有狼顾之相,却不妨碍他们的思想高度统一,肃王继位事出仓促,他的精力都在安排消弭柳氏逼宫的危险与安排能留给顾昭的文臣,没有机会与容从锦深谈,但好像他们也没有什么交谈的必要,彼此心照不宣。
*
“就这么定下吧。”宫灯里的灯花爆了两下,白玉蟠螭耳盖炉里的龙涎香升起细密的香雾,紫檀书桌边上的人终于合拢最后一本奏折,疲惫的按了按眉心道,“按先帝遗诏,陵寝尚未建成,也不必赶工,将先帝葬入父皇陵寝,父皇在时先帝未尽孝,心中惶恐希望能在父皇身边…”
这当然是谎言,永泰帝登基不久,他的地宫才刚开始修建,若是想在短期内完工国库是一大笔开销,不想劳民伤财才是真的。
“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毋禁取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者…服大红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纤七日,释服。”
永泰帝遗诏国丧三日,宗室服丧十五日。
“是不是过简了?”新任礼部尚书曾瑞有些惶然,犹豫片刻低声道。
其父是已经告老还乡的前大理寺卿曾澹延,门风颇正。
“这是先帝遗诏。”容从锦平淡道。
曾瑞不敢再言,行礼后退下。
容从锦对着宫灯坐了片刻,室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永泰帝本可以成为一位明君,只可惜…
“君后,夜深了。”进忠送来一份雪燕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