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从锦用汤匙慢舀着自己面前的牛乳羹,份量不大做得甚为精致,又放了糖,容从锦胸中沉闷之气略微散去,慢悠悠用了半份牛乳羹,顾昭面上怀疑的神情逐渐消散,专心致志的用起他的早膳。
容从锦笑吟吟的侧首望着顾昭兴高采烈的模样,他总是没有心事的,像是温暖的阳光照射着一泓清可见底的水塘,即使是心思沉郁不喜言笑的人在他身边也会不自觉的被他感染,心情轻松一些。顾昭唯有对他才会露出迟疑、担忧的神情,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他知道这些复杂的情绪对顾昭有多难得,他怎么能不心生情愫呢。
喉底忽翻起一阵腥气,似乎那香甜可口的牛乳化作了一块凝结的油脂,当啷——汤匙滑落,容从锦不觉侧身作呕。
“从锦!”顾昭上前扶住他,侍女捧了铜嵌水波纹唾盂,他干呕了一阵用清水漱口,无力靠在顾昭怀里,他身上混合着龙涎香和浅淡阳光的气息仿佛上好的良药,不适感退去,容从锦能察觉到气力逐渐回到他身上。
顾昭再也无法忍耐,连声让小乐子去传太医。“叫他们做什么?”容从锦拦下。
“让他们给你换个安神的方子。”顾昭闷声道,他虽然身居高位,却没养成颐指气使的毛病,对身边人都极为尊重,对太医院的些许不满已经是他难得的怒火了。
“谁有孕都是这样的。”容从锦低声道,“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怀莹儿时也没有吐的这么厉害…”顾昭忧心忡忡道,“从锦你瘦了很多。”
容从锦下意识抚上自己面庞,似乎脸颊略微凹陷,下颌线条也更清晰锐利,他强笑着道,“是不好看了么?”
他还不到三十岁,但已经不再是那些年轻娇美的双儿,正如鲜花盛放如云霞转瞬就要凋谢,他相貌上的几分艳丽不过仗着骨相优越还能维系,心底却很清楚他的容貌会逐渐衰败。
勋贵之家当家主母要是到了这个年纪,早就给丈夫纳两房颜色好没什么家世的美妾,既有贤良的名声又能专心管着孩子读书,等孩子考取功名再张罗个儿媳,就能高枕无忧是内宅之间人人艳羡的一生了。
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不愿意将顾昭拱手让人。
刹那间容从锦心底转过许多念头,闽州、永州管控不住的水稻私卖,新建的冶铁馆还有漠北的局势,这些事情牵扯精力,他怎么可能会有美艳姿容,容从锦又分出部分心念思索着怎么护肤。
“很漂亮。”顾昭一怔,红晕一直从面庞染到脖颈,他垂着首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