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在他乌黑的发顶撒下微光,他肩背宽阔而结实,仿佛此刻就算天塌下来,边朗也能够为他顶起一方安全的天地。 如果天真的塌了,有谁可以保护一下边朗呢,齐知舟想。 他看着边朗单膝跪地的专注身影,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很久以前的一幕。 · 那时边朗刚来到齐家不久,和班里几个同学打架,原因是那几个人嘲笑边策跑步跑得太慢,说边策是个残废。边朗一个打六个,把那群人打得趴在地上求饶,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齐知舟心疼得直掉眼泪,但小少爷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只好又对着边朗一通撒气:“你是我的狗,以后你不许输给别人,不能让别人打你!” 边朗沉着脸不说话。 齐知舟哭着说:“你为什么要打架,为什么要受伤!” 边朗:“因为那些人骂我哥!” 齐知舟吼道:“你哥就那么重要吗!” 八岁的小边朗眼里也有了泪光,毫不犹豫:“重要!我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懂什么!” 齐知舟愣住了,小少爷心想原来边策是边朗很重要的人,他以后还是对边策好一些吧,他对边策好,边朗就会对他好的。 · 二十七岁的齐知舟如同二十年前那样微微愣了愣,然后说:“你有没有想过,天塌下来会怎么样。” 边朗哂笑:“死呗。” “你不会死的。”齐知舟认真地说,“边朗,你不会死的。” 边朗耸了耸肩膀:“我这么高,天要是塌了,我是死得早的那波。” 齐知舟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天一定要塌下来的话,至少让他为边朗撑一撑吧。 第66章 狭小的房间被无形的界限分开开来,边朗和齐知舟各自占据一方,各忙各的,毫无交流。 结束案情碰头会,边朗摘下耳机,卷起摊在地上的大白纸,揉作一团扔进蚊香盆里烧了。 纸张燃烧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彻底烧完后,房间陷入了全然的寂静。 边朗听见身侧传来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他不受控制地偏头看向齐知舟。 齐知舟在看学生论文,眉目沉静而专注,即使是坐在没有靠背的木板凳上,他的背脊也习惯性地挺得笔直。 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令人啼笑皆非的错处,齐知舟微微皱了皱眉,又无可奈何地轻轻摇头。 边朗眼也不错地盯着齐知舟,一股强烈的冲动涌起,想和他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语塞:“......” 说什么呢? 问齐知舟你为什么会喊出边策的名字,问齐知舟你还是只喜欢他吗,问齐知舟那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边朗眸色骤然一黯,他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资格去质问齐知舟。 倘若边策还活着,他大可以使出一切厚颜无耻的手段去争抢齐知舟。 但边策死了,边策成为了横亘在他和齐知舟之间那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成为了他注定无法战胜的对手。 边朗以为只要齐知舟在他身边,他什么都可以接受,可以接受做一个替代品,可以接受齐知舟透过他这张脸去爱另一个人。 是他得寸进尺,要得太多。 边朗喉结滑动,率先打破了沉默:“......齐知舟。” 齐知舟闻声抬眸朝他看来:“嗯?” 边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动作中带着些刻意。 他扯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论文批的怎么样?看你眉头皱的,和马里亚纳海沟似的。” 齐知舟眉宇间流露出疲倦:“报考这门选修课的,有一大半都不是相关专业,对生物学的基础概念都一知半解,交上来的东西只能说......比较勉强。” 边朗顺势凑上去一瞅,文档开了审阅模式,满屏密密麻麻都是齐知舟的批注。 边朗“啧”了一声:“这也能叫‘比较勉强’?这不就是垃圾!” 齐知舟低头轻笑:“我措辞比较委婉。” “你看的倒细,”边朗揶揄道,“要是我,直接打个分得了,省心省力。” 齐知舟保存好文档,而后合上平板的保护盖:“他们既然选了这门课,作为任课老师,我就该对他们负责。” 边朗痞笑着调侃:“他们选这门课又不是对知识本身感兴趣,是对你有兴趣。你要是想对他们负责,给他们每人发张你的签名照,比你在这儿呕心沥血好使。”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B?u?页?不?是?ǐ?f?????ē?n???????Ⅱ?????????????则?为?屾?寨?站?点 齐知舟无奈地看向他:“边朗。” 边朗立刻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行行行,我不说了,齐教授为人师表兢兢业业诲人不倦,堪称楷模!” 齐知舟嘴角上扬,失笑道:“你又在臊我。” “哪敢啊,”边朗从墙边拿上塑料盆和毛巾,“我去院里冲个凉,你别关门,有事就喊一声,能听见。” 齐知舟笑着点头:“嗯,我先铺床。” 边朗边往外走边说:“我睡地上就行,给我打个地铺。” 边朗离开房间后,齐知舟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凝固。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边缘摩挲,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晦暗。 根本就是他太自私,既无法放下过去坦然去爱边朗,也无法当断则断彻底拒绝边朗。 ——是我把边朗置于这样残忍的境地。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猛地攫住了心脏,齐知舟双臂撑着桌面站起身,指尖扣着桌沿,隐隐泛着青白。 · 说是冲凉,其实就是接盆冷水往身上泼一泼,冲冲汗渍。 边朗从院里进来,跨过堂屋里呼呼大睡的瞿一宁,回到了小房间。 齐知舟已经和衣休息了,靠着床头正在看手机,听见边朗进门的响动,掀起眼皮看过去,不禁愣了愣。 边朗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光着上半身,肩膀宽阔结实,肌肉线条利落精悍,水珠顺着腹肌往下滚落,与人鱼线一起隐没在休闲裤的松紧腰带里。 平心而论,边朗的英俊是极其客观的事实,但他这个人气场方面的特质过于突出——不正经的时候像个痞子,正经起来又有种“今天皇帝来了也得听老子的”压迫感和威慑力,往往让人忽略了他无可挑剔的外在条件。 边朗瞥了眼齐知舟,浓眉瞬间蹙起:“齐知舟,这就是你铺好的床?” 齐知舟回神,揉了揉有些发热的鼻尖:“嗯。” 边朗顿感头大:“你铺什么了?” 齐知舟看着边朗,不明白他为什么这副表情:“床。” “你说的铺床,”边朗抬了抬下巴,“就是把被子打开,把枕头放平?” “差不多,”齐知舟又补充道,“还关了窗户。” “......少爷,真服了你。”边朗额角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