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阴阳怪气,无辜得挚诚。 彻底将两人划入两个对立的阵营。 赵曦亭一噎,想将那双追根问底水灵灵的眼睛蒙上,挺气人。 他冷静了一会儿,还是不甘心,盯着她的脸阴森森追问:“我很显老?” 孟秋呛了一下。 他要是显老,他们全校的男生都该自惭形秽了。 不论他性格多阴晴不定,让人畏惧,颜值气质实在无可挑剔。 她生怕惹他生气,语气茸茸,探出来三个字,“没有吧。” 赵曦亭目光幽淡地挂在她脸上,似乎在辨别真假。 孟秋惭愧地转了头,捧着奶茶看车外,看来他也在意年纪,不该挑这个话。 至于称呼。 周诺诺喊的曦亭哥。 孟秋毫不犹豫地将这个选项删了,还是觉着赵先生最合适。 — 东祥大厦是本市最高楼,孟秋知道它是因为每次葛静庄在食堂吃到不好吃的饭菜就会说:“等我有钱了,一定去东祥的旋转餐厅,把他们的经典菜式尝个遍。” 赵曦亭带她去的就是东祥大厦。 不是节假日,天也不大黑,没到用餐高峰期,旋转餐厅的人并不多。 侍者看见他们,立马微笑迎上来,“赵先生晚上好,还是之前那个位置?” 赵曦亭没急着答,侧头问了孟秋一句,“恐高么?” 他们在22层,恰好能看到恢弘都市钢铁森林中的熔金落日。 孟秋往远处看,金光照着地面折射进她眼底,她挡了挡,温声说:“没关系,窗边很好。” 赵曦亭“嗯”了声,对侍者说:“那就照原来的。” 孟秋跟着他往餐桌走的时候瞥见新闻推送,今天是入冬以来最暖的一天,有人说,估计快下雪了。 赵曦亭穿得并不厚,灰色半高领针织衫,磨毛拉绒黑色西裤,很休闲。 他朝西坐,整个人浸润在余晖里,像入了画,孟秋不经意一瞥,才发现他的瞳孔并没有看起来那样黑,而是呈现深棕色。 犹如一片棕榈树尸体堆积融化的海洋。 她又往远看,夕阳西下的光景,俨然昭示一天即将消散,细小尘埃中的眷眷红尘却温柔起来。 好比诗人语,将消逝的都惋惜。 他们吃的菜很清淡。 他点餐没有孟秋想象中的铺张浪费,稀奇古怪。 餐桌上仅仅几道炒时蔬,一盅吊了很久的骨汤,是一顿家常得不能再家常的晚餐。 明明可以在家吃。 但赵曦亭好像习惯在外用餐。 不然也不会在酒店吃这些了。 这就是他的家常便饭。 孟秋没多问。 赵曦亭絮絮介绍这家老板的发家史,以及他往日在这里用餐时的趣事,情侣吵架,员工团建。 他很没有目的地闲聊,也没提什么要求,好似真的只是需要一个人陪他吃饭。 他神色比往常深。 孟秋想起刚上车的烟草味,彼时他应当心情不佳。 今天的赵先生,似乎满身都是故事。 孟秋夹起一片清透的萝卜,安静地听。 “这些菜不是他们的特色菜。”赵曦亭吃得比她还少,手肘支起,长指松弛交叉。 “他们主厨香港人,做西餐出身,赌博输得精光,来内地求职后才安稳一些,近些年家常菜也有精进,能吃惯吗?” 显然,他是这儿的常客。 孟秋轻轻点头,“比平时吃到的要鲜。” 赵曦亭又帮她舀了一勺汤。 孟秋说了声谢谢。 他们坐的位置高,燕城的地标一览无余,孟秋多看了几眼,赵曦亭便讲了些人文历史,大多是书上没有的。 聊起自己却很少。 孟秋也说起老家的桥,下雨天,乌篷船从桥底划过,真正的烟雨江南。 赵曦亭说,以后一定要去逛逛。 孟秋说好。 他摸出一支烟来,这个餐厅不禁烟,每一桌有专门的散烟器,并不多干扰旁人。 孟秋到现在才觉得和他熟了些。 赵曦亭此刻的言行平和而绅士,又带着几分疏塞,好像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格底色,成熟,深沉。 倘若他乐意和你聊几句,什么话题都能配合。 但要关系再往前进一步,又很难。 赵曦亭问孟秋高中生活。 孟秋讲起最痛苦的晨跑,晨跑完,全校那么多人都挤在小小的楼梯上。 有一次好友的鞋被人挤掉,她陪好友回头找,逆流而下,难度堪比刻舟求剑。 赵曦亭配合地轻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话变少了。 他咬了很久的烟,却没点上。 孟秋察觉到了,说:“你……可以抽。” 赵曦亭把烟拿下来,“怕呛着你。” 孟秋迟疑了几秒,诚实道:“你的这个……还好,不怎么呛。” 赵曦亭也不亏待自己,开了散烟器,点上了,随口一问:“然后呢,鞋子找着了吗?” 孟秋笑起来,“找是找到了,但一穿上去就脱了胶,她整只脚从鞋头钻出来,橡胶底跟灯笼一样挂在脚脖子。” 她越说越有趣,比平时多了几分生机,讲到兴头上还拿手比划。 快说完的时候,孟秋不期然撞上赵曦亭的目光,他的脸藏在烟雾后面,唇角是笑的,肩颈松松靠着椅背,从这个角度瞧,他的眼睛微微眯缝,好似藏着许多情绪。 他就这样饶有兴致且专注的,一边抽烟一边观摩她。 孟秋一怔,他傍柳随花的长相,配上此刻靡靡将夜的神情,总有几分晦涩的暧昧不清。 赵曦亭和声问:“怎么不说了?” 他仿佛不知道自己是戛然而止的罪魁祸首。 孟秋沉默几秒,第六感告诉她得停在这里。 “我说完了。” 明明滴酒未沾,他眼尾却呷着松散的醉意,安抚地引诱:“说点别的,我喜欢听你说。” 他温温地瞧着她。 明明亲和极了的模样。 孟秋却觉得在这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像被捏住了命脉。 被制约。 被围堵。 挣扎不得。 她抿了唇,放下筷子坐正,“别的也没有了。” 赵曦亭笑容轻忽,“怎么了?你们小姑娘都是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么?” 不过他话里话外都没计较的意思。 熟悉他的人要看见,一定惊掉下巴。 孟秋沉思片刻,还是问出口:“你……今天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 赵曦亭只是笑,吐出最后一口烟,然后摁灭在机器里。 过了几秒,说: “小孩子瞎猜什么。” “正好两个小时。走吧。” 他点了几下屏幕,孟秋那边收到一笔转账。 四千块钱,晚餐连稿子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