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的甬道一通到底,旁边院儿里的乔木原先还是绿的,冬天枯了不少,门口没什么人走动,灰白墙底下只有那一丛丛青苔还绿着。 十分冷寂。 好像冬日的一点生机都献给它了。 孟秋按了门铃。 接待的女士还认得她,只不过对再见到她这件事有些惊讶。 女士笑盈盈和她打招呼,又做自我介绍,说姓阮,叫阮寻真。 阮寻真:“您来找赵先生吗?他平时不在这里的。” 孟秋礼貌道:“没关系。” W?a?n?g?址?发?布?Y?e?ⅰ????u???ě?n??????????????????ò?M 赵曦亭在的话,她反而不来了。 孟秋和阮寻真开门见山言明,盒子里都是赵曦亭的东西,托她代为转交。 阮寻真打开盖子一看,整个人立时怔住,画得颇为精细的眉毛都扬高好几分。 别的东西她不知道什么情况。 那个手镯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这只帝王绿的翡翠镯子,品相世所罕见,加上它有些年头了,在原本基础上,身价又翻了几番。 她听说当年有人出几个亿想买走,赵先生听了连眼都没抬。 想是对这只镯子有些珍爱。 后来它被拿来作展品,阮寻真常常看顾,也实在觉得它漂亮,翻来覆去欣赏。忘了哪一天起,她没再见过这只镯子。 她问其他同事,说是赵先生吩咐的,让他朋友取走了。 她以为是哪家博物馆要镯子充场面,又或是有研究需求,等用完了就回来了。 赵先生居然送给了这个小姑娘。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人家根本没想要,囫囵个送回来了。 阮寻真为什么笃定是赵先生“送”,因为袋子里还有其他私人物品。 阮寻真头一抬,再次悄没声观察起孟秋。 小姑娘年岁不太大,还是个学生。 她皮肤白,五官精致,样貌确实是个优势。 但赵先生的眼界和普通人没法比较,他见过的好东西多,自己也不差,长得漂亮只够了匹配他的最低门槛。 再说了,他要贪美色,早扎女人堆里去了,也不会到今天了身边还没个人。 他要的不是好看,而是顺眼。 非说面前的女孩子和别人不一样的一点。 她双腿笔直,站得很定,看着满目琳琅不卑不亢,眼睛黑白分明很坦荡,是个清净恬定的性子。 她应当读过许多书,有骨气,不贪,不畏惧。 阮寻真在赵先生手底下工作也有些年头了,她见过不少人,揣着心思想上位的不止一两个。 他连眼都没瞥一下。 她真真儿觉着孟秋这姑娘运气好。 只不过,小姑娘来面试那天,正好赵先生母亲给赵先生安排了个相亲对象。 当天她还因此闹了乌龙。 现在想想,有些事命中注定。 阮寻真在心里轻轻一叹。 赵先生这个人怎么说呢,是个硬性子,她现在感慨小姑娘运气好,可能也不一定。 特别是她要把东西全退还给他。 阮寻真神色比刚才还恭敬,拘着声儿,斟酌字句:“您送回来这些东西,赵先生知道吗?” 孟秋也怕牵连无辜,想了想说:“没关系,您先把东西收下,到时候我会和他解释。” 阮寻真两边都不敢得罪。 虽说赵先生是她的顶头上司,但假使一日孟秋真有机会在赵先生旁边吹枕旁风,记起仇来,她可不得完蛋。 她公式化弯起唇,笑了笑,“好的,麻烦您和赵先生亲口说一下。” 从展厅出来,压在孟秋心口的大石头终于挪开了。 她很体面地发了张照片给赵曦亭,没想好说辞。 和人绝交这种事,她第一次做。 好比拿银针去扎气球。 不扎没事儿,一扎爆一手。 她想来想去都不合适,干脆有什么说什么。 ——东西我交给阮小姐保管了。 ——接下去的工作,您交给别人吧。 说完,她没给赵曦亭任何回复的机会,将他的微信,手机号码,全都拉入黑名单。 赵曦亭收到孟秋消息的时候正和人聊事儿。 他盯着屏幕那两行字,脸越来越冷,像要将屏幕钉出两个洞来。 他飞快地打字。 ——你现在在西城? 刚发出去。 对话框后面直接冒出红色感叹号。 赵曦亭眼眸彻底沉下来。 茶室里灯光温润煊赫,却惶惶切不进那片阴寒的深渊,像有什么倾塌了。 他将手机一扔。 蛮好。 把他踹了是吧。 胆子是大。 赵曦亭侧了侧头,拿过旁边人的手机,那人正要调侃他拿错,看到他脸色瞬间噤了声。 赵曦亭听着电话忙音踱到窗户边。 孟秋看到陌生号码本来不接的,但这是个本地号码又打来两次,怕有什么事,就按了接通键。 刚“喂”了一声。 对面低冷的嗓音几乎让她呛住。 他言词徐徐入耳,“好好的怎么把我拉黑了?一副要和我断绝关系的样子。” 孟秋还在地铁上。 她抓着不锈钢扶手,指头蜷紧了,好似这样能站得牢一些。 她一板一眼:“赵先生,我们本来也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没有什么断绝不断绝的。” 赵曦亭打断她:“你是这么认为的?陪我吃饭,过元旦,祝我快乐,这些都是假的?” 孟秋认为他在偷换概念,也有些恼,“赵先生,您一直知道我有男朋友,是您先乱说话的。” 他嗓音寡淡,“孟秋,我真要找你的话,你不会觉着拉黑就挡得住我吧。” 正值乘客上下车,蜂挤的人潮中,刚才还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义无反顾地往两边走去。 孟秋不肯吱声。 赵曦亭忽然嗤出一丝笑,仿佛原谅了她似的。 “嗯,我的错,我没说清楚。” “但是,孟秋,我也把话搁这儿,你同样有责任。” “我们认识这么几个月,你一次都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他略顿了顿,嗓音沉沉地降下调,风雨欲来的吐字,“是不是啊?” 孟秋听到最后一句话已经浑身发抖。 — 宋潆和乔蕤同天返校,宿舍的人难得凑齐,说一起去吃顿饭。 她们俩也带了许多吃的回来,各色各样的礼包从桌上铺到地上,互相分了分,整个寝室乱得跟跳蚤集市似的。 她们过年吃了太多硬菜,一合计,去吃轻食,正巧轻食店楼上就是商场,还能买些衣服。 买得最多的是乔蕤,几个人帮忙拎,手还是不大够用,要不是葛静庄催,她还没买够。 她们来的时候坐地铁,回去直接打了车。 今天返校的人不少,又碰上晚高峰,堵在四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