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
“不可能!”
“周婶干嘛给我下毒?”
他吃了那么多周婶做的饭菜糕点,若周婶给他下毒,他现在还能坐在这儿?早去后山参加刺客大会了。
隗泩如是想着,心下却莫名的慌乱。
直到路行渊再次平静地开口,
“毒是给我下的,你只是恰好不走运,要与我一同食用罢了。”
“平日的饭菜中的剂量微弱,你到府上时日也不长,伤不到根基。但今日还是别吃了,毕竟是最后一次,恐有变动。”
路行渊的语气稀松平常得像是在说,“今日菜里的盐放太多,就不要吃了。”一样。
可带给隗泩的是天塌地陷,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路行渊,瞳孔不受控制地打颤,
“……周婶是细作?”
“是。”
路行渊依旧未抬头,却继续用最平淡的语气,击打着隗泩脆弱的神经,
“李叔也是,府门外的侍卫皆是。”
咔吧!
隗泩身体里的什么东西碎开了一道裂缝,
出门时,眼含泪光相送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细作?
过往的点滴在脑海中浮现,欢声笑语的、其乐融融的、悲伤道别的。
片刻,
隗泩突然掀开门帘,跳下了马车。
“吁!”
驾车的马夫吓了一跳,当即勒停了马车,“公子?!”
同时一个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侍卫,猛地被拽下了马,
“驾!”
隗泩跳上马,掉头就向着来路狂奔而去。
整个队伍被迫停了下来。
侍卫首领询问地看向前方马车,做好了追上去拿人的准备。
稍后乐施安的马车上跳下一个小太监,来到路行渊的马车旁低声问了几句后,对着侍卫首领摇了下头,队伍便继续前行了。
————
傍晚的风裹挟着未凉的夏热,打得隗泩脸颊生疼,
他需要一个答案,
他想不明白,人怎么能一边满眼伤感地拉着他诉说着不舍,一边将毒药递到他手上?
既然是给路行渊下毒,干嘛还要在意他喜欢吃什么呢?
既然连他的死活都不在意,干嘛要关心他有没有家人,想不想家?干嘛背着路行渊偷偷给他炒牛蛙。
是拿他给路行渊做陪葬,感到愧疚吗?
隗泩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一路狂奔,在城门关上的前一刻,冲进了乐丹。
待他回到路行渊的府邸时,天已经大黑。
往日本就寂静的院子,此刻黑漆漆的一片,显得格外阴森。
原本整日跟雕像一样站在门外的守卫们,都已经撤回去了。
隗泩这才恍然想到,院子的主人走了,其他人也都会离开。
即便周婶和李叔是潜伏在路行渊身边的细作,任务应该也算终结了,早该离开去给自己真正的的主子汇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