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也不清楚,”何危腼腆一笑,“可能报我的名字没什么用,我带你去好了。” 一顿饭的时间,两人的交谈平淡愉悦,程泽生看着何危,面带微信,不过心中却渐渐冒出一点怪异的感觉。他总在期待何危的下一句回答会带来不一样的惊喜,似乎他应该那张嘴应该多说些冷嘲热讽的犀利言辞才对。 但何危性格太温和,面对什么话题都是不卑不亢的态度,最常见的表情就是腼腆一笑,要么就是低着头沉默不语,沉静里也参杂着懦弱和胆怯。 “今天多谢款待,”何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程泽生,“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程警官尽管打给我就行。” 程泽生点点头,捏着名片,目送着何危上出租车,还对他挥挥手,眉眼里一团柔和。 好像……总有点不对。 回到公寓,程泽生拿出手机,才看见谢文兮发来的连环消息。 【喂喂喂,你有没有搞错啊,要遁你也找个借口啊!让我怎么收场?!】 【我不管,阿姨问起来我就说是你搞砸了,跟我可没关系】 【我跟林婉解释过你的工作特殊性了,人家姑娘相当能理解,号码是138xxxxxxxx,你赶快加了弥补一下】 程泽生回:【不用了,我有想一起养猫的人】 夜深人静,程泽生依旧进入那个漫长遥远的梦境,这一次他刚走近,男人转身,蒙在脸上的黑雾消失不见,那张脸和晚上见到的何危分毫不差。但眉宇之间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犀利和强势,仅仅一个眼神,便与现实中认识的何危判若两人。 他和连景渊似乎产生争执,连景渊头一次表现出与他气质不符的激动,他蹲下身靠过去抵着何危的额头:“我不想再看见你这么痛苦下去,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在我眼中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替代。” 程泽生站在一旁握紧拳,产生一种想冲过去掀翻连景渊的冲动。但他知道自己无法这么做,他碰不到梦里的任何一个人,这个长梦像是一部电影,局外的观众根本无法改变电影里的情节。 快点推开他啊,何危。程泽生在心里默念着。 不知何危是不是真的听见了他的呼唤,他将连景渊一把推开,告诉他一直以来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如果真的有产生什么误会,那也一定是连景渊自己多想了。 “我不会为了自己去牺牲别人,更别提那个人还是我所爱的人。我想去救他,也一定会救他,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那一瞬间,程泽生欣喜有余但并不惊讶,似乎对他们两人的关系早有所料。为什么他的死亡会让何危那么伤心?因为他们之间有这一层非比寻常、以爱为名的羁绊。 后来,何危还是离开连景渊的家里,回到那间昏暗的小地下室。他一个人睡在躺椅上,盯着头顶昏暗的小灯发呆,没有斯蒂芬陪在他的身边,夜晚也变得漫长而寂寞。 何危睡着之后,程泽生蹲在他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柔软的黑发。黑亮发丝没有从手指穿过,但程泽生明白,何危是感受不到他的触碰,这样的安抚也只是自欺欺人。 “比起现实,我好像更喜欢梦里的你。” 程泽生附身,在何危的唇上印下一吻。 ——— 搬进405之后,何危的状态并没有好转,虽然每天依旧上班,业务水准也没有降低,但整个人变得沉默无比,肉眼可见瘦了一圈。 手机响起,何危瞄一眼,是程泽生的电话。他没有半点欣喜,虽然都是程泽生,但这却不是他要的程泽生。 “晚上有空吗?上次演奏会委屈你吃盒饭了,今天我在家自己做的盒饭……不不不,是晚饭!我自己下厨做的晚饭……” 每次和何危沟通,钢琴家都会紧张到张口结舌。何危对晚饭没什么兴趣,他只是刚好想到他家去一趟,程泽生送上门来,也省的他再找借口邀约。 虽然知道已经没有必要,但何危不死心,还是想去检验一下兵器库是否存在,上一个循环里每一个可能留存的痕迹都不想放过。 下班之后,何危开车去程泽生家里,佣人来开的门,他走进去,看见钢琴家正拿着锅盖和锅铲在煎鱼。 “你、你来啦,稍等一下,这条鱼快好了。” 看着程泽生一手拿着锅盖当做盾牌用来保护他那张金贵无比的脸,一手拿着锅铲当做箭矛和恐怖的鲫鱼搏斗,何危在心底叹气,艺术家不搞艺术搞厨艺,这不就当着他的面啪啪打脸了吗? 尽管是两个世界不同的程泽生,但在烧菜方面糟糕的表现还是挺相通的。 他走过去,从程泽生手里把锅铲拿过来,开小火,将已经掉皮的鲫鱼翻一面,顺便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锅盖放下,鱼打算怎么烧?” “炖汤。” 何危说知道了,让程泽生去客厅等着,很快就好。程泽生不好意思离开厨房,站在后面看着何危:“没想到你还会做菜。” “还好,一个人住总不能饿死吧。” 程泽生尴尬,他也一个人住,但吃饭都是点外卖或者让阿姨做好,难得想在何危面前一展身手,还弄得这么狼狈。 “是我请你吃饭,没想到还要你自己下厨。”程泽生自责起来,何危似不在意:“你的手是弹钢琴的,做这些太暴殄天物。” 程泽生两颊一红,悄悄观察何危,忍不住怦然心动。 半个小时后,何危端着奶白色的鱼汤从厨房出来,程泽生把饭盛好,佣人已经回去,空旷别墅里剩下他们两人共进晚餐。 何危看了一下,今天的菜色中规中矩,总算不在他那一堆过敏源里。五道菜卖相不错,不过尝过味道之后,何危沉默,怀疑程泽生是不是把糖和盐,酱油和醋弄混了。 “怎么样?还合胃口吗?”程泽生的双眼充满被表扬的渴望。 “嗯,挺好的。”何危唇角弯了弯,“你还是适合弹钢琴。” “……”挫败感一瞬间将钢琴家笼罩,快长出蘑菇了。 何危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吃完饭之后趁着程泽生在洗碗,自己晃去车库。车库的摆设没有变,连小轿车停的位置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墙上还贴着那张自恋海报,但已经摸不到暗门的缝隙,角落里也找不到应有的指纹锁。 兵器库并不存在。 也许是打击过多,何危反倒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双手插着口袋回到客厅,程泽生正拿着刀在笨拙的削苹果。 “我来吧?”何危倚着门框问。 程泽生赶紧摇头,这都要麻烦何危,那还算什么男人? 何危也不勉强,行,削到手也不是他的事。他在客厅里四处乱转,晃到乳白色的钢琴前面,翻开琴盖,修长手指落在黑白琴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