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卢永杰很少出现在林靖雯面前,有的话,也真的是来出差,过来叙叙旧,听说也开始接受家人安排相亲,两人保持恬淡的友谊。 小麦与阿宏在市场的小面摊,生意一直都很好,而林靖雯的西点店,也有了开分店的打算。 林靖雯日复一日三点三线的生活。 家里,店面,保母。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一年年的走,马上林丰仪就上幼稚园了。 林丰仪幼稚园下课後,会坐娃娃车到店里待一会,等小麦收摊後,就会来店里把他带回住处,林靖雯门市九点休息才会离开。 可最近她在关门时,总感觉背後有双炙热的眼神在看她,但她一回头,却什麽都没有。由於夜深,她不敢一探究竟,只能加速回家的脚步。 而但那炙热的眼光没有跟上来。 几次下来,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不单纯,所以在一个白天,她抽空到了小麦与阿宏的面摊。 阿宏看到她一反常态,没有之前的热络,反而是找理由要离开去补货,去送面之类的藉口一直要闪人。 小麦看情况不对拽住他,林靖雯双手抱胸挡在他面前,愤怒的看着他,看的他一脸心虚。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瞒着我?」 阿宏低着头,不敢直视林靖雯。 小麦往他的头拍下去:「说阿!靖雯平常对你不好吗?到底有什麽事瞒着我们!」 阿宏哭丧着脸,哀求林靖雯:「呜......不要说是我说的,妳要说是妳自己发现的喔!」 林靖雯紧绷的脸线,立时松懈下来:「他出来了?」 阿宏怯懦点点头:「嗯......」 「他现在住哪?跟你住?」 阿宏做了个为难的表情:「暂时啦!等他身上有点钱了,他就会搬出去。」 林靖雯紧张的问:「他在做什麽?又回去做围事吗?」 「没有没有!」阿宏赶紧摇头又摇手:「他左手没力,哪还有办法做围事,是......去了一间专门收更生人的洗车场工作。」 小麦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宏:「洗车?他去洗车?」 阿宏小声的说:「不然刚出来,没钱,没学历,一只手又不灵活,有人要就不错了,吃的饱就行了。」 林靖雯心里顿顿的疼,她几乎能确定,在她休店时,背後炙热的眼神就是陈汉良了。 她问阿宏:「洗车场在哪?」 阿宏一听眼睛睁的圆大,几乎要给她跪下来了:「拜托,妳不要去找陈哥,我会被他打死的啦!」 小麦往阿宏的手臂用力拍下去:「她就不能开车去洗吗?」 「因为你们不可能去那间洗啊!完全不是顺路回家会经过的洗车场!」阿宏哀求林靖雯:「拜托拜托,妳如果去了,他就知道是我说的,妳不要去啦!」 林靖雯平心静气的对阿宏说:「我不会去洗,我就在那附近看他一眼,我想知道他现在过的怎麽样,这样可以吗?不放心的话,你跟我去。」 阿宏坳不过两个女人,只好将林靖雯的车,开到了洗车场对面的马路停着。 他们没有摇下车窗,林靖雯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了那高大的身影。 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当年的锐气,工作时与同事间维持着既淡又清冷的微笑,左手看得出来非常不俐落,如果左右手要一起工作时,他要费很大的力气,连身体也要僵硬的跟着左手移动才办得到。 看着看着,林靖雯竟不自觉的流下眼泪,阿宏最怕看到的就是这样,他烦躁的抓抓头,不知道该说什麽。 许久,林靖雯才小声的问:「他为什麽不来找我?」 「陈哥觉得,他现在状况不好......」 真是爱面子的男人。「他就不想见见他儿子吗?」 「他看过了,」阿宏低声说:「他休假的时候,在妳店对面的办公大楼骑楼蹲一天,看到妳,也看到丰仪放学,他其实常去看你们。」 原来他是躲在对面,难怪她看不到人,他只要一闪身,就能躲在办公大楼硕大的梁柱後,完美掩护。 「那样他就满足了?」 「不然他能怎样?他现在也只养的起自己而已。」 很久後,林靖雯忍住冲下车的冲动,对阿宏说:「走吧。回去吧。」 阿宏吊在半空中的一颗心终於是放下来,他超级无敌害怕林靖雯突然冲下车去找陈汉良。所以他一听到可以走,油门踩的飞快。 晚上回到家後,小麦丢下在玩积木的林丰仪,抓着林靖雯就问:「看到了吗?结果呢?现在怎麽样?」 林靖雯将包包往沙发丢,脱下外套,淡淡的说:「看到了,左手不灵活,看起来还可以,就是比之前瘦了点。」 听言,小麦惴惴不安的问:「看的这麽仔细,妳不会还对他......」 「那又怎麽样呢?」林靖雯看着坐在地上玩,长得与陈汉良有七成相似的林丰仪说:「他是孩子的爸爸。」 小麦忿忿不平:「可他当初丢下妳去做坏事!他丢下妳的时候,他已经做了选择。」 「他是逼不得已的。而且,他没有完全丢下我。」 林靖雯走进房内,打开衣柜拿出那一个黑袋子,走到小麦面前,将黑袋子打开给她看:「这是他留给我的,他的全部。」 小麦看清袋子内,是一叠叠的现金,她不经惊呼:「好多钱阿!」 林靖雯说:「他叫我把钱拿去做想做的事,他没有丢下我,他只是没有陪我走这一段。」 小麦抬起头看她:「妳也没有用他的钱做生意啊!」 林靖雯苦笑:「因为他傻,我那时有我爸房子的徵收款,房子火险,我爸的寿险理赔,还有存款,其实我比他有钱,我用自己的钱就可以了。但他没像卢永杰那样去计算我的钱,不管他原计划是偷渡或是自首,他都把他自认的全部留给我了。」 「难怪,」小麦听完她说的话,终於明白了:「难怪卢永杰後来怎麽求和,妳都不会接受了,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呢!」 「不是钱多寡的问题,」林靖雯慢慢走到林丰仪身边,帮他叠上一个积木:「他把他的所有给我,还要我去追求我的幸福,这样无条件的对我,我要怎麽再接受另一个只肯给我一半的人?」 她看着窗外的月色,是一轮新月,是好兆头,一切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