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明将军便已离开,如今小外甥已经长这么大了,他与明将军都尚未归家,姐姐定思念得很。 那时沈昭正立在一旁,霍宗琛挥手叫他来看:“我的小外甥,与我是否也有些相像?等他长大,也会是我们北境顶天立地的男儿!” 沈昭探过去看了看,那真是个极可爱的男孩儿,戴着虎头帽,蜷手熟睡着,画师技艺高超,将乳儿的憨态画得如在眼前。 霍宗琛那日很高兴,头一回喝多,是明良衣送回帐中的。明良衣在他账中见到沈昭,很是错愕,没掩住怔了一瞬,向沈昭点头示意,把霍宗琛扶到榻上,又帮他简单擦洗过才走。 明良衣从京中过来后,霍宗琛轻松不少,有时也流露出些少年人的情态,不似之前那般老成。 他其实也很依赖明良衣的,沈昭想,能够在明将军身边放松些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情谊深厚,能够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对方。 明良衣在军中,沈昭不像之前那般对霍宗琛那样放肆,极少逗弄他。霍宗琛也将心思更多地放在了早日打完匪寇上,与沈昭的牵扯不多。 这样来到秋日,梨子日日都能吃畅快。沈昭等不来消息,便常枯坐着,霍宗琛有时陪他一会儿,给他带吃的。 一日,霍宗琛打仗回来,见沈昭穿着齐整,身侧放着两个不大的包裹,坐着等他。 “你要走?”他尚未卸甲,身上还沾着血迹,一脸的肃杀。 沈昭就那样干干净净地坐着,说:“对啊,跟你告辞,我就要先回京了。” 第29章 霍宗琛张了张嘴,说:“我着人送你。” “不用。”沈昭笑笑,“谢谢王爷一路周全,不曾叫我吃苦。” 沈昭惯会胡言,这次却多少带了些真心。霍宗琛听着反倒默默不作声,他曾多番为难沈昭,为了磋磨他,急行军久不停歇,也冷眼看他在湿冷的地面上睡晕作一团。 “天冷了,”霍宗琛道,“衣物可带够了?” “够穿。”沈昭点头。两人沉默片刻,沈昭又说,“以后王爷卸甲后勿要贪凉,要热汤冲洗换衣,不可以再用凉水。” 霍宗琛从怀里摸出玉瓶:“这是北境才送来的,都给你。” 沈昭接过瓶子,两人无言,他便拿起包裹要走。 转身之际,霍宗琛却一把将他的手按住,喉结滚了滚,问:“你的那堆药呢?路途漫长,不是没药不行吗?” 沈昭的手被霍宗琛的大掌紧紧握着,天虽凉了,可霍宗琛火气不减,沈昭往外抽手,几次没能抽得出。 “都有。”他道,“太子派人来接,都准备好了。” 霍宗琛脸色未变,还是从战场上下来时那副冷静的面孔。若不是他握沈昭手的力度太大,那双眼睛,还真像毫不在意。 霍宗琛眼窝深邃,眼尾狭长,虽是在北境草原大漠长大的,却有双多情公子眼。然而他身量高大,加之长久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浸染,便难让人往美貌上觊觎。 沈昭因利,占过几次便宜,因而时常能留意到,总不自觉看去。 与将领们议事时,骑马时,或者发呆,很多时候沈昭都觉得霍宗琛眼里带有些漫不经心,他知道这是错觉,因为霍宗琛总是很认真,对待骑马和军务一样。 大概是因为沈昭比他矮一些,因此常看见的都是他垂下的眼睫,才有不正确的判断。 沈昭站起来,霍宗琛才松开了他的手。 沈昭看见霍宗琛的眉头皱起一点,霍宗琛总是这样,若有不如意,便要表现。 沈昭回回先低头去哄。 “像小孩”,他腹诽着,伸出两指,帮霍宗琛抚了抚,轻声道,“无忧烦。” 沈昭走了。霍宗琛没再收到他的消息,段明跟了半路,被沈昭发现后遣回。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B?u?y?e?不?是?ⅰ????ū???é?n?????????⑤?????????则?为?屾?寨?佔?点 霍宗琛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换了两个地方,帐子里沈昭病歪歪的气息就散净了。他身边不再需要常备草药,也没有了沈昭闲暇时摘回的碍事的花花草草。 来时霍宗琛左臂上被划的伤口早已愈合,因为沈昭时不时捣药给他敷,现在疤也淡到几乎看不出。 晴朗的秋夜,月光亮得惹人心烦。霍宗琛的帐子被照的亮堂堂,霜白的地面上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很清晰。霍宗琛翻来覆去,榻的另一侧是空的。他展臂搭在挨着的那条枕头上,脸上蒙着沈昭的那条手帕——是那时沈昭给他,让他包扎伤口的。 沈昭最爱这样睡觉,在京中的院子里,他喜欢蒙着帕子晒太阳,像只懒猫。 天一凉,沈昭的日子就格外难过。赶路奔波,中途生了两次病,等他回到京中时已下过第一场雪。 离京近了,刘珩的人着急,反而弄巧成拙。沈昭灌了冷风,一直咳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可刘珩忍耐太久,沈昭一到京中,几乎脚不沾地,就被从马车换到软轿,抬去了太子府。 一夜飘摇,凌晨从太子府出来后,沈昭几乎无法行走。李贵将他送回,到王府时,他已晕在了软轿中。 李贵知道沈大人为什么非要折腾回来,可不懂太子明明喜欢得紧,怎么舍得一夜欢好后就这么放人走了。 沈大人是生了病,哑了的嗓子也被太子折腾得出了声。从沈昭进门,李贵便将伺候的宫人都遣走了,可毕竟太子得人伺候,他虽站得远,时有时无的,也能听去一点。 自始至终沈大人不曾与太子殿下说过什么,太子倒是哄了又哄,最后哄得发了疯,摔打了半室的东西。 后来就是些不能听的了,反正太子有的是法子品尝他。 沈大人不是自讨苦吃吗,李贵想,若不激怒太子,两人说不得浓情蜜意,要比现在不知好过多少。 “沈大人,”李贵叫他,“醒醒。” 太子的人,谁敢上手,李贵只能硬着头皮叫。 已经到了地方,天又冷,李贵立在寒风中,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两声。 沈昭听得见,可是身体太过疲惫,眼皮似有千斤重,一时醒不来,模糊中听见喜儿的声音,这才挣扎着动了动。 意识回笼,只觉唇干舌燥,嘴角被撕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哎呦我的大人,”李贵赶紧递上胳膊,叫沈昭借力扶着,“您可算醒了,殿下嘱咐了务必好好将您送回府里,要是有什么闪失,可是要了我这条老命也没法交代……” 沈昭沉默着,清醒些后扶着轿杆,站了起来。冯伯赶紧迎上来,搀住了他,喜儿也偎过来,攥着他的衣角。 李贵悻悻收回了手,轻咳一声,招呼人把太子赠的补药和赏赐送进府里。告退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大门就砰一声关上了,长高了些的喜儿用了大力气,龇牙咧嘴地从里面把门拴上了。 冯伯攒了一肚子话要问,打听着沈昭今日到,备好的饭菜热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