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温水,衣物,全是最熨帖的,等了又等,等到现在。 数不尽的挂念叫这双老眼更浑浊了,冯伯围着沈昭仔细看了又看,还是胳膊腿齐全的,最后哑声说了句:“瘦了……” “好着呢,”沈昭道。 一旁的喜儿生他的气,记恨他太久不回家,倔得很,板着小脸,不去看他。可也不走,一直隔着不到半步,跟着沈昭。 “长高了,”沈昭摸摸他的头,又捏捏喜儿的脸,“也俊了。” 喜儿偏着头哼了声。沈昭被他逗得笑了笑,喉口泛起痒意,抵着唇咳弯了腰。 喜儿眉头紧紧皱着,害怕地看着他。沈昭咳完,哄喜儿说:“明日带你上街,买糖人。” 喜儿这才掩饰不住地亮了亮眼睛,想笑又不好意思,憋成个别扭的表情。 沈昭见状也笑,逗他,“想笑就笑,憋着做什么……” “公子别再与他劳神了,”冯伯知道他撑不了太久,道,“水我都准备好了,公子去吧。” 沈昭体力不支,生着病回来,也心虚,自然听安排。喜儿也跟着,鞍前马后的,孩童心里不装事,沈昭能回来与他玩,便开心得不行。 沈昭泡着药浴,冯伯隔着屏风,拉了个板凳坐着,与他讲这一年的事。沈昭不在,老人家少出门,也没多少要紧的讲,就是牵着心,跟喜儿一样,想多跟沈昭待会儿。 说喜儿懂事了不少,能认不少字了,府里的牌匾年久失修,前些日子掉了下来,是陈先生帮着重描了字又挂好的…… “陈先生?”沈昭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教喜儿的先生,”冯伯提醒他,“你走前说不让他再来了,他倒还记挂着咱们这儿,经常过来看看……” 是陈知砚,沈昭想起来了:“改日该去道谢。” 冯伯应了,又问那位姓霍的将军可好相与,有没有难为他。 屏风后久久没传来声响,冯伯叫他:“公子?” “水凉了。” “添点再泡会儿……”冯伯顾不上再问,急忙起身去帮沈昭加水,嘴里嘟囔着,“回来了得好好补补,本来身体就不好,怎的就又瘦了呢……” 次日当然没带喜儿去成集市,沈昭夜里起了点烧,没睡好,午时才起。还没用饭,太子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第30章 与去年同样的大雪,一夜过去,京中一片银装,寒风夹着冰粒子,簌簌地扑人脸。 李贵照样带了那红毯子来,在门口候了又候。沈昭的咳嗽没好,风寒又加重,脸色雪一样苍白。 长长的红毯子一直铺到沈昭房门口,李贵撑着毛毡伞,密不透风地护着他。 喜儿依旧在院中玩雪,做了个小雪人,握在手里,想送给沈昭。可李贵把沈昭挡得太严实,喜儿的手冻得熟梨子似的通红,也没能靠近。 雪人化得湿哒哒的,载着沈昭的车马渐行渐远,乐平王府的门缓缓合上。 沈昭坐在马车中,掀开帘子,却没能再见到祁北王府门前张牙舞爪的冰锥子。雪路湿滑,可李贵没有绕路,直奔太子府。 去岁这时,沈昭心里装着交易,要用自己去换想要的东西,为此赶赴那场宴会,损失部分自己,得到更多一直盼望的。 日月轮转,又是一年。沈昭在颠簸的车子中昏昏又清醒,想不通这番去见刘珩,又是为什么。因着这份想不通,心里绞紧了抗拒,连带着浑身的肌肤都带着痛感与麻木,疾驶的马车变成密不透风的牢笼,沈昭是无法逃脱的囚徒。 马车悠悠,刘珩早笑意盈盈地在府门口等着。他身披氅衣,身量高大,手执一把素伞挡雪,仍显贵气十足。 见人从马车上下来,他便殷切地迎上去。沈昭见到他,却不自觉后退一步,眉头微蹙。 刘珩笑了一声,似是觉得有趣,要去牵沈昭的手改了改方向,转而揽住他的腰,将人往自己身上一带,低头轻碰了下沈昭的额头。 刘珩的唇带着凉意,像被蛇信子舔过,额头传来的触感叫沈昭心里打怵,忍不住往旁边偏了偏头。 刘珩却因此不满,勃然大怒,哼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盯着沈昭片刻,弯了弯腰,将沈昭一把扛到了肩上。 沈昭惊惧,用了力气挣扎捶打:“你放开我!” 昨夜的不堪犹在眼前,沈昭心中害怕,痛与惧一并涌上,刘珩却不在意他的哭喊,铁壁似的胳膊牢牢箍着他的腿,将扑打不断的两只手腕齐齐握住,一进内间,便将人摔在床榻上,欺身压上来,解了沈昭的腰封,将两手困了,系在床头。 打从他将沈昭抱起,侍从便四散无踪,待进了内间,便只余李贵一人,踮脚立即将门从外面关了。 此刻偌大的院子中,明面处再见不到一人。 榻上的帐子被踢打得四散,沈昭一丝不挂,跪趴着,脚踝也被链条箍住,因挣扎磨出了血。 他的背上有几处烫伤,伤口不大,是昨日刘珩拿着油灯检查他的身体时,灯油倾倒烫到的。 沈昭细微地发着抖,刘珩屋子里的熏香让他不适,反胃,床榻边斜立着的那面铜镜也叫他恶心。 “辛苦时安了,”这会儿的刘珩心情似乎又好起来,低语哄道,“夜里看不清,还是得白天……” 他指尖抚过沈昭的皮肉,这身极细腻的皮肉依旧如珠玉般无暇,既无青紫也无暧昧红痕。他昨夜小心避开,即便情动,也不曾玷染了这身缎子似的皮肤,因为他还没查验完。 他细看了,满意了,这才给沈昭松了绑,拿了药,给他磨破的手腕脚腕一点点涂上。 沈昭疼得皱眉,他便小心地吹吹,又将沈昭搂在怀里,在他脸上珍重地亲了又亲。 沈昭在这里的多数时候都是这样,任他摆弄,很少说话,也很少有情绪。刘珩开始发过几次脾气,也折磨过沈昭,沈昭流过眼泪,失声尖叫过,可过后还是这般,对什么都淡淡的。 刘珩有时候觉得,沈昭并不只是不在意他,好似也不在意自己,这样想想,有时候也不愿逼他。 沈昭的手脚都有伤,一场做下来,床铺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刘珩要不够似的,迷恋地亲吻他,沈昭随着床摇晃,眼前是一片虚无。 他好似屠户砧板上的一块烂肉,发腥发臭,路过的人都要掩面,避之不及。 菱花窗最底下那格透出点绿色,是外面没被霜雪挡住的松柏。沈昭目光迷离,似溺水也似醉酒。 “我不想这样了。”他说。他的嗓子哑得厉害,刘珩没有听清。 “时安说什么?”刘珩抚着他的鬓发。 沈昭将他推开,撑着身体坐起来,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这样了,不想跟你做这些事了。” 刘珩还跨坐在他身体上,听清他的话后有片刻没反应,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