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舒兰大笑,“什么闷不闷的,小庞也不是个会甜言蜜语的啊,那小子老实笨拙,看你都喜欢的不行,你还顾虑什么……” 夏夜风声摇曳树枝,婆娑光影里李勤低下头,听着田舒兰的欢颜笑语,美好畅享飘散在风中。 庞志业好似受到了某种鼓舞,找她愈发勤快,同事都发觉苗头,鼓励道:“李老师,你和庞老师在交往?我看真不错啊,挺合适的。” 这几日,李勤听了太多的话,夜晚失眠时,她总是忍不住想…… 合适,什么是合适? 合适什么? 结婚吗? 天气燥热的一个中午,庞志业又约李勤一起吃饭,“勤勤,你拒绝我好几次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都可以说。” 那边温柔的关心让李勤心里一哽,看着窗外阳台的绣球花,这几日温度骤然升高,只昨日一晚忘了给花浇水,便有一盆枯死了。 “庞老师,我们出去吃吧。” 她应约,寻了家离校园较远的小餐厅。 庞志业进来时,额头湿热的全是汗,“附近不好停车,车放的有点远,我走了三个红绿灯过来的。” “抱歉。”李勤把柠檬水推向他,“你先歇一歇。” “没事没事。”庞志业赧然地摘掉眼镜,卫生纸擦了把脸上的汗,两边高颧骨依旧红得厉害,目光往四周看了看,带着点好奇和疑惑,似是想不明白,大中午40度的高温,为什么一定要来这家距离远,空调都没开的路边小餐馆。 李勤没办法给他解释,她选这家只是因为离学校远,环境一般,老师同学都不会来。 菜上桌后,果然,味道也一般,但庞志业还是比了个拇指,“勤勤选的店就是不错,你要喜欢,下次我们还可以一起来。” 李勤勉强笑了笑,在对方吃饱喝足,靠着椅背喝水间隙总忍不住看她时,开口道:“庞老师,我有话想跟你说。” “勤勤。”庞志业先打断她,无奈道:“你不会还是想拒绝我吧。” 他本分的脸上露出某种委屈,“是我哪里让你不太满意吗?勤勤,我觉得咱俩应该挺合适的啊。” “不。”李勤摇头,“我不是拒绝。” “啊。”庞志业惊愕,愣了几秒后两双眼发出明亮喜悦的光茫,激动地看着她:“勤勤!你的意思是……” “我只有一个问题,说完,答不答应你来决定。” “好啊。”庞志业毫不犹豫,在她看来,李勤就是有十个问题他也能非常好地回答,他的家庭还算幸福,个人条件在安城也算不错,她的诸多顾虑他都能解决,在他看来,李勤与他是非常般配的,双方结婚的条件也都互相满足,没有什么能阻拦两人。 他心里愈发愉悦,嘴角的笑几乎要压不住。 对面的人沉默着,又看了眼他身后在厨房的服务员,目光落到他脸上,声音不高但又很清晰地问:“庞老师,你有处。女情结吗?” 闻言,庞志业激动喜悦的笑脸突兀地僵在那里,傻傻看着李勤,几秒种后反应过来的他瞪大眼睛,双眸带着不可思议的复杂情绪落在她脸上。 李勤岿然不动,那张沉默的脸依旧是面无表情,回视他的微妙视线。 玻璃窗外,柏油马路蒸腾热浪不见人影,人行道旁树叶子蔫头耷脑,悬铃木上的蝉鸣声聒噪,一声高过一声,震耳欲聋。 耳朵嗡鸣声中,李勤只看得到庞志业那张本分老实的脸动了动,嘴唇干裂地说了两个字,起身离开。 她低头,一个人把茶喝完。 隔天,农历六月初三丁卯日,宜祭祀、会友。 李勤坐公交去西城的火葬场,刘菡梅死了后,没有入土归乡,她把人埋在了火葬场后面的山上,位置比较偏僻,只立了个简单墓碑,价格8.8万。 算是她那点微不足道的祝福,愿刘菡梅轮回有好命,做个享福人。 公交在距离火葬场还有5公里时就到站了,她穿着黑皮鞋,白色短袖黑色长裤,带着黑墨镜白口罩往里走,有车从她旁边疾驰而过,是一辆殡仪馆的车,拉着水晶棺远去,后面跟着的车里传出痛苦哀号。 李勤神情麻木,白皙额头落着热汗。 今日火葬场的人不少,停车场的车都满了,姗姗来迟的赵客靠着椅背吹空调,神情懒怠地等着前面那辆车开走,才慢悠悠地把车放进去。 “哥,你来了吗?那小贱人带着儿子站在火化区门口,你快点过来。”二姨李春英的小女儿陈馨雨的声音激动又愤怒,催促不停。 赵客扯了扯勒紧的领带,拿起副驾的白菊下车。 孙良才作为他的三姨夫,火化下葬这天他本该出席,但李春玲天天恨不得孙良才死,现在人死了落个轻松自在,惊愕之后全是窃喜,才不愿意自己有出息的外甥沾这狗男人的晦气。 赵客被叨叨多了,碰上有客户约,不来也就不来了,结果孙良才消失已久的小三白芳芳带着儿子出现,这还了得,陈馨雨一个劲打电话让他来壮人气,这家伙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高考完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他到的时候,以三个姨为阵营的亲戚站在火化间左边,右边白芳芳紧紧拉着儿子的手站着,后面还有几个男人,看长相应该是白芳芳的兄长。 两方人马左右对阵,白眼齐飞,虎视眈眈,火化炉内800°高温不及外面火热。 赵客走上前,李春玲扯他:“小可,你咋来了,咋还带束花,哎呦你真是浪费钱,那个死人配吗?” “李春玲!良才把什么都给你了!你还这么说他!你没良心的!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白芳芳凄苦的声音传过来,哽咽着哭骂起来。 “不要脸的贱人你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李春玲和白芳芳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了,碰面没有不打架的,那边站着的男人也 是撂着袖子就要冲上来,赵客眼神冰冷,挡在李春玲跟前。 “诶诶诶!闹什么呢!这是公共场所,要打出去打。” 殡仪馆工作人员出来,没好气地说:“骨灰盒选好了吗?” 早该拿进去的东西,这两边闹来闹去还没买。 白芳芳:“这钱大不了我出!五千块钱的骨灰盒你就想放良才!你这么做晚上睡得着觉吗?他也是你男人,小心下地狱!” “五千我都嫌贵,你有心,你真爱他你买啊,喊半天了也没见你有动静呢。” 白芳芳气恼,脸一阵青一阵红,要行动又被后面兄长拉住,蹙眉低声道:“芳芳,你干什么来的,别一分钱没要到还搭进钱了。” 李春玲嗤笑,把骨灰盒给工作人员,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赵客嫌吵得头疼,见打不起来也就去一边了,陈馨雨愤愤地走过来,“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