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曾是上古堕神的埋骨之地。 堕神因犯上作乱,最终为天道厌弃,被剥夺神格。众神惩罚堕神,令其灵气神力尽失,成为一介凡人,却不能被任何人看见,只能在世间踽踽独行,不停奔走,直至血泪流尽,最终精疲力竭倒在一片平原当中。 沧海桑田,祂的身体与尘土融为一体,最终消失在山间。自此,世间的灵气不在此处通行,常有生灵被堕神怨念影响心智,误入其中,再寻不见踪影。 根据书中所记,编者将这里称之为神陨之地。 止戈带着云杳窈御剑而行,原本的山雾迷阵遇见她便乖乖退散,鸟雀避让,有青鸟闻声而至,为她们引路。 落地至半山腰,遥见有一座古旧山门歪歪斜斜立在那里,山门下有一个瘦弱的身影,约莫总角年岁,穿着月白旧衫,头上系着半褪色的红丝带,眉心还点了颗红痣。 她身侧横着扫把,整个人盘腿坐在道路边,正出神看着什么。 止戈清清嗓子,喊她:“箬竹,在看什么?” 箬竹起身,冲止戈行礼:“回掌门的话,弟子在此处发现了一个蚁穴,觉得很有意思,所以看了一会儿。” 她额间红痣已经很淡了,止戈从她后颈的衣衫夹缝里捏起一片枯叶,道:“我走前在你的身上放了一片新叶,如今十日已过,你竟然还未察觉。”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至少在山门处徘徊了十日。 止戈说:“有什么好看的?” 箬竹捡起扫把,指了指地上人为画出的圈,道:“弟子在看众生相。” 蚂蚁在圈内有条不紊的搬运着东西,云杳窈仔细看去,发现她身旁的石头上放着半块干饼,而圈内有不少饼屑。 原来箬竹是在看蚂蚁搬食。 止戈揉了揉眉心,道:“你随我回去。” 说着,提起箬竹的领子,将她夹在腋下。 云杳窈这才发现,这孩子的裤管空荡荡,衣服垂下来,看不见双脚。止戈的影子孤零零呆在地上,右臂中间被光穿透,空无一物。 这孩子没有影子。 她站在原地,提醒道:“止戈,这孩子好像不太对。” 止戈闻声回首,长眉如鹤羽般舒展,在这种平静下,云杳窈无端感到安心了些。 “别怕。”止戈说,“箬竹是天生的鬼胎,与寻常的鬼不同。她由我亲自抚养长大,不是不明事理的鬼,你不必担心。” 确实,恶鬼多数戾气缠身,可箬竹身旁并无森然鬼气,看上去甚至比寻常孩子还要宽和镇定不少,尤其是那双墨色眼瞳,澄澈干净,云杳窈竟然从中看出了一种超然物外的自在感。 两人一鬼就这么走过山门,穿过一大片比人还高的草丛,又越过障眼阵法,这才看到隐于嵘烬山内部的门派真面目。 通天的玉阶直至云端,殿宇建在浮山之上,中间以灵云作梯,将这些漂浮的山头互相接通联系。 中心是嵘烬山本体,正殿就是依山而建,行者仅能顺着这条长阶而上,没有其他路可走。 这里的灵气要比云杳窈见过的任何一处地方都要浓郁。自踏足这里的那一刻起,她就能感受到自身的筋脉舒展不少,原有的境界随之松动,大有破镜之势。 看来民间传闻多为谬论,野史记录不能信以为真。 “山内禁止御剑飞行,你能上去吗?” 看着止戈的手已经抬起,云杳窈担心沦落到和箬竹一样的待遇,于是连忙摆手:“不用,我自己可以上去。” 止戈看着她,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云杳窈解释:“乾阳宗内亦有类似规定,弟子在规定区域、规定时间内禁止御剑飞行,甚至禁止疾行。” 止戈这才作罢,提着箬竹在前走着,云杳窈紧随其后。 本以为正殿就是终点,未料止戈并没有在正殿前停留片刻,带着一人一鬼往正殿西侧的竹林小径走去。 待绕过正殿,云杳窈才发现宫殿楼阁的背后竟然有一个洞穴。 这洞穴外设有禁制,无数灵族秘文在灵力流动的轨迹上闪烁,云杳窈对阵法不过略知晓些皮毛,却能感受出它蕴藏的灵力之强,寻常阵法需要向阵眼提供大量灵力,且不能轻易间断。 但这个阵法的阵眼不仅能随着文字的流动不断变换位置,而且还能自行吸纳四周灵气,完成自我运行,云杳窈惊叹于此阵的运作之精妙,认为布阵之人绝非等闲,可能是个世外高手。 止戈将箬竹放下,掐了个法诀将禁制打开。 笼罩在洞外的金色符文停滞一瞬,将前方敞开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止戈催促道:“快进来。” 云杳窈哦了一声,赶在缝隙恢复原样前钻了进去。 原以为洞穴内部应当是幽暗的,没想到内部别有洞天,亮如白昼。 里面是一面如镜子般的无波之湖,止戈到了这里面,才真正松了口气,她道:“好了,这里应当暂时安全。”网?阯?F?a?布?页?ǐ???????é?n????〇?②???????????? 云杳窈从昨夜开始,心中便一直有个疑问,如今听止戈这么说,再也忍不住,问道:“昨天夜里那只鬼,到底是谁派来的?你为什么偏要把我带到这里来,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吗?还有,不是说中原内的群山是灵气闭塞凝滞的荒芜之地……” 止戈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头疼,连忙喊道:“停!” 她连日都未曾好好休息,如今好不容易到了自己能掌控的地界上,自然会放松些。她大跨步走到潭边的石凳上,邀请云杳窈过来:“不急,这些事说来复杂,你先坐下,我慢慢和你说。” 云杳窈注意到,止戈走过的地方,不仅没有泛起涟漪,连脚下的影子都不见了。 她坐在止戈对面,突然有些拘谨。 “这是什么地方?” 止戈道:“还记得我先前说的话吗?有影子的地方,就会有鬼魅妖邪藏匿其中。所以我以嵘烬山的灵脉塑造了一面镜子,创造了一个没有窃听鬼能遁形的地方。” 她弯下腰,将手探入湖中,有一只如瓷的手与止戈十指相扣,云杳窈惊呼:“这是?” 有一张与止戈一模一样的脸从湖中浮现,她被止戈拉着,逐渐从这无影的湖中站了起来。 她就像是另一个止戈,与她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有一个地方不一样,她的眼睛美丽而无神,就这么空洞洞朝着止戈看过去,双眼中只有她的倒影。 湖中没有影,脚下却有人,云杳窈想起止戈昨晚的话。 “影为人臣。”她望着眼前场景喃喃道。 云杳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憎愔是岑无望的影子。” 止戈点点头:“是也不是。岑无望与我同为灵族遗民,他与我早在千年前便分道扬镳,但他并不是纯粹的灵族子民。” 云杳窈有点听不懂了:“